尼昂

尼昂的哨声

体育场的喧嚣在终场哨响时达到顶峰，又缓缓沉淀。我坐在看台角落，望着人群如潮水般退去，忽然想起尼昂——那个总在清晨独自练习的少年。

尼昂是队里的替补后卫，瘦得像根旗杆。每天训练前半小时，他总在空荡的球场练习最基础的运球：左手一百下，右手一百下，眼睛盯着虚空中某个点。队友们笑他笨拙，教练也极少给他上场机会。有次我问他为什么坚持，他擦着汗说：“我在学习如何等待。”

直到那个雨夜。主力后卫意外受伤，尼昂被推上场。加时赛最后十秒，对方前锋突破防线，尼昂突然如预判般卡住位置——不是华丽的抢断，只是用身体铸成一道墙。球出界，哨响，我们赢了。更衣室里没人说话，只是轮流拍了拍他湿透的肩膀。

后来读到加缪，他说：“通过体育，我学到了道德课里学不到的东西。”忽然懂了尼昂那些清晨的意义：体育最深的魅力不在聚光灯下的瞬间，而在无人看见时，一个人如何与自己的笨拙相处。就像尼昂的防守，没有数据能衡量那道墙的重量——那是数百个清晨与自己的对弈垒成的。

散场灯光渐次熄灭。我起身离开，仿佛又看见那个瘦削的身影，在黎明前的微光中，一下，又一下，拍打着大地。